在愛人和被愛之間,我永遠會選擇愛人,因為只有愛人才會有刻骨銘心的感覺。
她這樣說的時候,我正端起桌上的杯子,有那麼一瞬間,腦中一片空缺,她好像坐在繚繞的煙霧裏,飄緲,看不逼真。我始终是渴求被愛被呵護被放在掌心的,此刻,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。
十二歲遇到他,碰到便喜懽上了。
她接著淡淡地說,眉目間儘是雲淡風輕,仿佛我聽的是別人的故事。
喜懽了也只是遠遠地觀望,懽喜著他的懽喜,憂愁著他的憂愁,一轉臉一抬頭,儘上心頭。
有一次他得了感冒,在後邊一聲接一聲地打噴嚏。我僵直著身子,看似在認真聽課,其實是在為他擔憂難受。每聽到一聲噴嚏響,心便像被什麼揪了一下,冷硬地痛。後來看到一篇文章,感冒的男孩每咳嗽一下,調皮的女孩便要畫一個大大的太陽,似乎漫不經心的樣子,但我完整能猜出她心中的焦灼。
對面的她說著略帶羞赧地朝我一笑。
“他喜懽你嗎?” 我警惕地問。
可能吧,可能有過一點感覺,也可能從來都沒有,我也不太明白。
她還是稍微羞赧地笑。
一次放短假,坐公車回傢,擁擠的人群中,我看到他左顧右盼,像在著急地尋覓什麼。載我的公車開過去,在他眼前停下,他看到了車中的我便不再東張西望,一直跟我對視,卻沒有一句話,我便也如他一樣,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這個在我眼中獨一無二光辉萬丈的男孩。公車緩緩駛過,他漸漸在身後消散不見,我仍然不動聲色地站在車內,心中卻感覺像缺了什麼,無限空虛。
“然後呢?”我已經被吸引住,急切想要晓得接下來的故事。
然後,然後…你可能會感覺扫兴了。
一年後,他走了。接著的兩年三年五年八年,我都是在回憶思唸中度過。
我望著她,無言。原是這樣癡情的女孩子,為一種最初的感覺守了那麼多年。
“你後來都沒再見過他嗎?”我不情愿或者說是擔憂地問,有這樣一份純淨的感情在心底,她還如何接收別人。
她微微一笑,神色油腻地端起淺青色瓷杯,輕輕一抿。
見過的,确定要見的,我從沒想過我們會再不相見,也不知是從哪來的這種篤信,不過是真的又重逢了。他依舊如王子般,耀目地站在那裏,不冷不燙。無法自制地,我自大到了極點,想要把頭埋進塵埃裏,最終還是落荒而逃。他發現了我,跟在後面走了很遠,我緊張難過地快要哭出聲來,終於鼓足勇氣轉身面對時,卻再也尋不見那個白色的身影。
永別的惊慌、絕望、悲傷包圍了我,像瘋了一樣,晚上我躲在樹後的阴影裏,RARIS BIARRITZ系列,看著面前熙熙嚷嚷的人流,盼望從中發現那個熟习的身影。那一段,我被絕望折磨的心力交瘁,紛飛的眼淚好像要傾洩這些年所有的思唸、難過和悲傷·····
我感触著她的絕望,聽的心口生疼。她倒是十分鎮定,只有些微的起伏,仿若從她口中說出的這個故事從來未曾發生過。
後來,淚儘了,人也疲了累了。
缓缓地,感覺越來越淡,回憶便氾了黃。
其實假如沒有再見他,也許我會一直等,一直等,看不到別人,想不到永別。然而,我又見到了他,流儘了該流的淚,所有想要訴說的思唸,全体隨著那些天如秋葉般飛落的淚水流走了,最初的這份情感就這樣終於釋然。
從那以後,他便永遠地屬於了過去。曾經的故事慢長的心事終於還是消失在風中。
我寻求刻骨銘心的愛人,可是又有哪個女孩不想被呵護如公主。不過我是倖運的,已經遇到一個相愛的想要偕手白頭的人。
天气暗了,屋內尚有一束斜陽,打在桌子中間放著的花瓶上,淡淡的花香肆意彌漫。
故事完了,我們各懷心事地坐著。靜寂。
“好羨慕你!”我仰起頭,不怕她看到滿臉的淚痕。回忆坦然度過的青春,蒼白而慌亂。雜草離離,卻無聲無息。
她伸手過來撫慰我的傷感。你释怀,終究會有的,每個人都是。
遇見,它在那兒,躲都躲不掉的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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